:::
windelf - 散文 | 2014-12-20 | 點閱數: 543

莎賓娜.庫格勒/野人文化


閱讀時,不時會想起台灣原住民的生活形式,竟和法虞部落極為相似,當社會高度發展,基本需求不再難以滿足時,人們得以思索的時間便多了起來,自我的萌發與之而來便是和他人(社會)的疏離感。城市有城市的生活方式及步調,部落有部落的生活方式及步調,無所謂好壞,重點在於你適合哪一種?當你愈了解自我,才能愈活的自在快樂,無關城市部落、文明與否。


在她離開部落那麼多年,法虞人問她父親:「莎賓娜怎麼樣了?她的心覺得幸福嗎?」
而當我認識了你,你我開始陳述我們的身世,與我們對自己每天遇到的衝擊時,看著你生活的小快樂,看著過去幾個月裡,你的相片與這些日子裡你在暗倉的喘息,讀你日記,看你的回憶,我們聊起關於彼此的事情,人與人在一起,要的是什麼關係,我想我現在的體會就是當你講著什麼我知道,我說了什麼你也能聊,你想講,我想聽,我願意回應,你能夠反應,那我就好滿足了。其他的,說穿了,都是多餘。
那些充斥的血肉與世景,當我們能走過而活著,其實就算了。
---黃小黛---


故事簡介:


一個被歷史遺忘的部落,時間為它駐足在石器時代——這裡是西巴布亞「失落的峽谷」。
莎賓娜.庫格勒1972年生於尼泊爾的德國金髮女孩,五歲時,隨著從事語言研究和傳教的父親,來到西巴布亞傳說中的食人族部落。這個金髮小女孩對熱帶叢林一見鍾情,她學習狩獵、攀爬,贏得了許多膚色不同的兄弟姐妹。

她十七歲時被送回瑞士一間寄宿學校就讀,置身現代城市,她必須重新學習如何購物、如何向人問候、如何穿越馬路。在這裡我才學會害怕……我在地球最原始的地方長大,現在來到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檢驗我的生活經驗!」而她得到了以下的結論:「沒有時間,特別是時間從來不夠……,為了擺脫單調的生活,我們拚命追求奢侈。」

對她來說,文明生活比熱帶叢林裡潛伏著更多危險與不自由:「明天我可能被車輾過,或者死於一場意外。……我可能失去工作、房子、汽車。這一切就不是危險?……我們受到勞工市場的限制,我們受到收入的限制,我們受到養老保險的限制等等。我們生活在環境的擠壓中,可是我們卻往往沒有察覺。」

在法虞的部落社會中,人們為了生存而彼此分享,有充裕的時間翻山越嶺上幾個小時的識字課、聽誇張的故事,或甚麼也不做。面對有如兩個不同星系的文化差異,她無意批判論斷,或過度美化原始部落的世族戰爭與仇恨;而是誠懇地將心中對叢林深處的歸屬渴望,用最自然純樸的語言敘述童年回憶中美麗的部落。

她寫下了《來自石器時代的女孩》一書,這是一個文明人進入原始部落的故事,也是一個原始人進入文明世界的故事。「一個關於愛、恨、寬恕和生活之美的故事,這是個真實故事,也是我的身世」。她奔放無拘的腳步為我們的想像插上了翅膀,也讓我們對現代生活有了更多樣的檢視角度。


書語筆記於下:

chapter2:一個地球,兩個世界

我們逐漸適應了新生活,更確切地說,適應了日常生存。這是一個與歐洲截然不同的生活。如今我才明白,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、兩個星球,不,是兩個不同星系。

當然,不管在哪兒,人還是人:每天吃、喝、睡。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視覺、嗅覺、感覺、味覺,會愛和恨,會生孩子,會死去。但也就是在這裡,我明白,我們的共同點終結了。但願我能在下面的章節中,講述深深刻劃在我腦中的印記,把我在這兩個世界的感受傳遞給讀者。也許現在我就能使筆觸敏銳,清晰地點出兩個世界的本質。

這裡的生活對我來說,就像是旋風戰鬥機。它迎面而來,抽吸我,帶走我,讓我在匆忙、緊迫中暈頭轉向。最終,我感到時間比我轉得更快。

熙熙攘攘的人群始終就在我身邊,我逃不脫他們。街道直達我窗前噪音;家庭中為錢,為不忠,為沒有愛而吵鬧;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和鄰居爭吵;沒有時間,特別是時間從來不夠。

我知道自己的批判過於極端,而且也不是什麼新鮮事。但我始終感覺到,西方世界的人是為自己生活,為了自己的幸福,儘管他們根本就得不到。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。清晨出門上班,晚上疲憊不堪地回家。月底支付所有的費用,然後把剩餘的一點放進銀行的存摺裡。用節省的錢去度假,養足精神再來應付一天的忙碌,一生就這樣周而復始。

為了擺脫單調的生活,我們拼命追求奢侈。我們陷入債務,只不過因為我們要買一輛豪華的車、一座大房子,或者在雜誌和櫥窗裡看見的漂亮新衣服。最後我們得到了車,也許在存摺裡還剩下了一些錢,但我們還是不滿意,我們又從頭開始。這是一個怪循環,連我現在也已經找不到出路。

我不想把我們所謂「富裕社會」批得體無完膚,但我感覺到自己有點格格不入,好像少了什麼東西。環顧周圍,我看見其他人也過得並不快樂。

當然,我們這裡的生活非常安逸,這些年來我也被慣壞了。一天二十四小時熱水,還有超級市場,在那裡可以買到我所要的一切。電、電話、電視機、網際網路、電子郵件等等,不計其數,別忘了,還有醫藥。

我從一個約會趕到另一個約會,遇到一次塞車又到另一次塞車,我不斷自問: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?

當我向上眺望,一絲欲求之苦攫住我,我看到的只不過是電腦螢幕的閃光。它催促我:繼續寫,工作!我重新在那張紅椅子上坐下。
---------
熱帶森林裡的生活和這裡不一樣。我不想辯白自己在一個更好的世界裡長大,但我成長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。回憶它是永遠美好的。我把自己的孩提時代太理想化了嗎?在孩提時代我們是幸福的、自由的,學習用另一種方式思考。我想這就是問題的關鍵。

前不久有人問我,我父母把我們帶到熱帶森林的行為是不是極不負責任?我當時目瞪口呆,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。不負責任?你指的是什麼樣的危險?危險不在森林裡,危險就在這裡。明天我可能被車輾過,或者死於一場意外。我的孩子可能被綁架、被虐待、被謀殺。我可能會失去工作、房子、汽車。這一切就不是危險?

對我個人來說,文明生活比森林裡潛伏著更多危險。西方的生活處處受到限制,我們受到勞工市場的限制,我們受到收入的限制,我們受到養老保險的限制等等。我們生活在環境的擠壓中,可是我們卻往往沒有察覺。

相反地,原始森林裡一切黑白分明。所謂文明社會的許多灰色問題在那裡都不存在。熱帶森林裡非友即敵。天不是下雨,就是出太陽。人們會用生命去保護朋友和家庭不受敵人侵害。一切都很簡單、清晰。你會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。
---------
法虞社會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,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應該幹什麼。我的家人和我的部落會幫助我,我也會幫助他們。所有的東西都要分享。我有兩個魚勾 ,我會給別人一個。我的丈夫死了,他的兄弟會娶我,養活我和我的孩子,為我蓋一棟房子,為我去獵殺。我的父母身亡,家庭或者部落的某個成員會收留我,好好看護我。

我得到了一塊肉,只會咬上一、兩口,然後把它給我旁邊的人。他也會像我這樣做,把它傳給他身邊的人,所有的人都得到同等量的食物。人們分享是為了生存,人們建立友誼直到生命終結,人們相互保護和幫助。男人一起去打獵,女人一同採集穀子或打漁。

所有人每天的溫飽滿足了,大家就坐在營火邊講述捕獵的故事。講怎樣殺了一隻與房子般大小的野豬,講一隻鱷魚像一條河那麼長。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故事未免太誇張,但關鍵是情節緊張,這就夠了。有時我們閒坐著,什麼也不做,眼睛或許四處張望,或許發呆地看著空中的鳥從頭上經過,或吃點什麼,但不說一句話。

簡而言之,兩個世界的區別就在於,森林裡的生活需要支付更多的體力,我更能承受這種肉體上的重壓。而西方世界裡的生活,身體上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,但是精神上的壓力卻很大。

Chapter5:熱帶叢林的時鐘

在西巴布亞的這些年,我形成了另外一種時間觀念。在這裡,時間過得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慢得多,從日出到日落,可以用爬來形容;它堅定不移地一直固守著緩慢的節奏,每天如此,每週如此,而且年復一年。

我變得也和時間一樣緩慢,沒有人行色匆匆,沒有人擔心太晚到達某地。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?如果和他人約好了,就耐心等候,直到對方出現。如果他今天不來,那他第二天就會來,依此類推。如果他再沒出現,可能是他不想來,不然就是他死了。

我身體的行動也變得緩慢,一方面是因為沒有理由著急,另一方面自然是由於極端的高溫天氣。如果動作太快,就會感覺疲倦和乏力。為什麼要讓自己疲乏呢?還有明天和後天,還有很多日子,很多年,永恒就在我面前。我感覺自己所存在的時間彷彿靜止不動,從許多方面來看,也的確如此。

另一方面,這裡有一種時間識別方式,甚至是相當精確:所謂熱帶叢林時鐘。整個原始森林都根據它來行事,無論動物、植物,還是人。

對我來說,相較於手上戴的金屬,太陽、月亮和昆蟲是更好的指示器。熱帶叢林的時鐘很準確,從不需要上發條、校準和修正時間。

當我來到歐洲後,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努力適應新的時間速度。這裡的一天就像原始森林的一星期,這裡的一星期就像原始森林的一個月。有時我會很害怕,不理解時間哪裡去了,有種對所有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覺。

在熱帶叢林,我會讓自己順應於時間的消逝,無論情況如何改變都能接受,而改變經常發生,我也不會感到不安。時光教會我們不提前預訂超過一個星期的計劃,沒有人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,有時是機動船壞了,有時是飛機,有時又會有洪水,或者飛機駕駛員因為瘧疾躺在床上……。因此,人們形成一種泰然自若的態度,當事情不順遂時,也不會躁動不安。我們學會了把這一天的計劃改到另一天。

第一次聽到西方人為十年或者更久遠的時間作計劃,我感到非常奇怪。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的思維方式,數年後,我才開始理解和接受這種思維方式。觀察周圍的世界,我明白作計劃是很重要的,卻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訂定計劃。儘管有大量的書籍和課程是關於所謂的時間管理,但沒有人能夠為我清楚解釋生活節奏的差異,我必須適應這樣的差異。直到大約三十歲生日,也就是兩年前左右,我才開始計劃自己的生活。

:::

文章搜尋